上次回当阳,我有一个心愿就是见见小学和初中的老师。 期间,我们同学有几次聚餐,我问组织聚餐的好友: “能邀请老师参加吗?” “恐怕不行!”好友摇头说,同学们有过多次聚会,但每次她建议请老师参加,都有一些同学坚决反对。为什么反对呢? 好友说,有些同学在学校时不讨老师喜欢,或者不喜欢有的老师,因此他们不愿请老师参加聚会,以免影响气氛。 于是,我打算自己请老师们吃饭,其他同学自愿参加。两位好友帮我打听了一圈,只有初中的班主任张老师在当阳。因此,我改变了计划,决定抽空去张老师家中探望。 星期六同学聚餐时,我说起第二天打算去看望张老师,问有谁乐意和我一起去。有的同学说要加班,有的同学说: “你们好学生去吧!我们不是好学生,就不去了!” 星期天上午,两位同学陪我去张老师家。 一进家门,张老师就拉着我的手,还没说话,眼泪就流了下来。 33年没见面了,张老师老了,变得慈祥,和蔼可亲。当年那尖锐刺耳的女高音,也变得柔和。 我们坐下来聊天,介绍了彼此的近况,谈到了当年的人和事。我对张老师说: “同学们要我代他们问好! ” 张老师问: “他们怎么没来呢? ”坐在旁边的同学说: “他们说当年不是好学生,不好意思来!”说着说着,张老师又流泪了。 最后,我们一起拍了几张照片,然后起身告别。 与张老师合影
张老师执意要下楼送我们,一直目送我们上了车。当我在车里挥手时,看到她在小雨中一边挥手,一边在擦泪。 当年,张老师担任我们的班主任时,正是“学黄帅反潮流”之后。也许为了树立威望,也许为了镇住调皮捣蛋的学生,她采取了冷峻严厉的策略,动辄批评,而且批得体无完肤。应该说,她是一位非常认真负责的老师,但教育方式比较简单。老实说,我当时也怕她,至今还记得她柳眉倒竖、杏眼圆睁的样子。她薄薄的嘴唇翕动着,说出的山东话犀利又尖刻,有时听起来让人恨不得钻进地洞里。 不过,张老师对我有些偏心。恢复闭卷考试之后,第一次考的是物理,全班只有我一人及格,而且考了100分。后来,我创造过期末考试七门课程全部100分的记录。相对而言, 张老师对我的表扬和袒护较多。那时,学习成绩成为评三好生的先决条件。由于身体不好,医生要我免修体育课,因此评三好生应该不够条件。但因为学习成绩突出,张老师坚持要选我。 1977年全校三好生合影(我在最后一排左6)
早自习我有时迟到,有同学提意见,张老师就在班上说:“她可以不来上早自习,你们谁要像她那样学习好,也可以不来。” 每次考试开始排名次,我总是遥遥领先。因为我的特殊和傲气,招来了一些同学的非议。在讨论我入团问题时,多数同学同意,但有同学说我走白专道路,思想落后,投了反对票。曾经有一位男同学故意将墨水甩在我的新衬衫背后。当张老师把他骂得狗血淋头、痛哭流涕时,我感到一种胜利的畅快。现在想起来,当时自己在无意之中曾经伤害过一些同学的自尊心,他们有不平或敌意是可以理解的。 1978年夏天,我以宜昌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宜昌地区师专附中(宜昌夷陵中学)。因此,尽管同学们抱怨初中的师资力量差,但我觉得老师们尽力了,心中对他们充满了感激。 两年之后参加高考,初中班上的大多数同学都落榜了。由于我家调离了当阳,渐渐地,我与初中同学的联系越来越少。 这么多年过去了,还有同学对当初学校里的不快耿耿于怀。不少同学后来上了职大或电大,但高考失利始终是一道阴影。他们不愿意再见当年的老师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 如果有一天,师生之间能够前嫌尽弃,共聚一堂,那该多好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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